当前位置:耳聋>>治疗方案>>坟头老人>>

治疗方案

坟头老人

作者异秋,一个热爱文学,喜欢记录生活小点滴,为人热情真诚,喜爱自然风光的小丫头。

坟头老人

文/异秋

1

坐在林子里的一块青灰色石阶上,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从石块里传进了身体,我长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坐下歇会了。

蝉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仰头望天时,才发现空中不知什么时候被蒙上了一层浅米色的霾,想必是夜色快要来临了吧。

可手腕上滴答滴答转动的秒表上分明显示的是,四点半。

脱下鞋子抖掉里面硌脚的碎石子。

内心倏忽间惊慌起来,赶忙扔掉手中正在把玩的石子,狂奔起来。两条腿突然像是开了挂一般地迈开了去,一层一层的石阶霎时间伟岸得就像四川的蜀山栈道。

道路两旁的杂草生得密而繁,它们中有一种草长得很是苍绿,样子十分古怪,手臂被他们锋利的边沿割出了几条血印子,却没有时间理会这么多了。

我担心我要死在这里。

远处的天空已经电闪雷鸣,乌云像倒进水中的黑墨水一般乌泱泱地盖过我的头顶,若是我矮一点,怕是要敲打头顶了。

四周也是荒芜一人,我甚至怀疑自己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里,或者正在拍一部超魔幻大剧,否则怎么会到了这样一个荒草丛生的山林里。

想来我是如何也逃脱不了这场瓢泼了吧。

如豆子般大小的雨终于被激怒了,打在我发昏的脑门上,那感觉就像在三十八度的大地上炙烤了一下午突然打开冰箱,冷气猝不及防地从后背灌进了骨子里,整个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秋儿,爸妈没时间,这次你表姐结婚就你代我们回去一趟吧,这是回去的地图。”

脑海里出来出现了父亲的话,提醒着我,这并不是梦,也正因为知道这并不是梦,立刻逃出去才显得弥足珍贵,否则挂了就真的是挂了。

扬起被刮伤的手臂,张开像八爪鱼一样的手指,将整个手掌尽力放到最大,不过雨水还是顺着指缝流了下来。

雨滴在手背上停滞一些,顺着手背的方向蔓延开去,沿着手臂一直到了胸膛,凉得心脏一怵,便条件反射性地将手拿了下来。

终于跑到了之前看到的那个洞口,不过是出了林子,给人一种豁然开朗,又见青天的感觉,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我在心中默默念着。

但此刻的雨滴已经不是刚开始零零碎碎地打在头顶,这一次来得凶猛异常,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极了七八年前遇见的那一场罕见的冰雹。

2

说起那场冰雹,还是我生平首见,如碗口般大小的圆滚滚的冰坨子掉在地上,犹如淘气的小孩在大地上翻滚。

那时我问父亲,“冰雹可以当冰淇淋吃吗?要是不甜的话可以加糖吗?”,父亲竟长笑一番,“那是天上的神仙吃的冷饮,咱们凡人吃了要折寿的,吃不得!”

我不懂什么是折寿,更加不理解为什么人要活几十年那么长的时间,我一度以为人是永远长不大的,父母也永远不会老去,每个人都是生命的定性,没有变化。

可时间没有尽头,生命却有长度。后来我渐渐懂得“哀吾生之须臾”的意思,人的寿命于宇宙星空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而已。

突然想起那场冰雹灾难中,有一位老爷爷正在菜籽地里收庄稼,第一颗冰雹砸在他脑袋上的时候,父亲就站在屋檐下大喊,“方大爷,快到屋里来躲躲,下起冰雹来了!”

可他的速度哪里赶得上自然的速度啊,挨了第二颗第三颗之后,老爷爷还是没有找到藏身的地方,我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竟然过分地嬉笑起来,也说不上缘由。

之后便只是瞧见老爷爷将收到的菜籽杆一把抓了起来,反倒在自己身上,而他则一个急速的动作将自己深深埋进了田埂里,看到他无辜的神情我笑得更加欢乐了。

我明白他这样做是利用了菜籽的软度来缓冲冰雹带给他的杀伤力,也正是因为那样才让他的脑袋上少留了几个青包,也不至于砸成呆子。

“还笑!小丫头!给爷爷煮点鸡蛋,脑袋肿了!”老爷爷卧在田埂里对着我大喊,但我没有理会他,仍旧咯咯地笑,许是小孩不懂事罢。

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十二年没有回过老家了,如今睹物思人,想起这些事情来仍觉得心中甜滋滋的。

十二年,足够让一个人适应城市的灯红酒绿,城市人在城市里纸醉金迷,可当一日回到曾经待过的大山深处时竟有那么多干净纯洁的回忆涌上心头。

而这些东西在城市里掘地三尺都找不到的。

我又开始怀念了。

怀念这个词有时候真的令人痛苦,怀念,寻根究底不过是因为失去。

好像步子越急,空中的乌云压得越紧密,那片乌黑色的沉甸甸的天空,像一个密不透风的盖子扛在了我的头顶。

我开始呼吸急促,窒息甚至是绝望。现在我已经站在了高处的田埂上却还是没有想象中的希望,周围依旧是阴森恐怖的灰色,我的身体因为恐惧缩成一团几乎移不开步子。

这样光怪陆离的天气倒是见得不少,可这时尤其觉得毛骨悚然,要是死在山里了,是不是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百米之外有一块荒凉的杂草地,绿茸茸的高草里隐隐露出几块坟头,我的耳里似乎传来阵阵阴冷之声,使我鸡皮骤起。

3

等等,茅草那边是什么声音?我几个步子跨到那片草垛跟前。

“这咋又下雨了?”一个老妪的话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天哪,我差点跪在地上感谢上苍对我的仁慈,这时候出现一个人简直就是神恩浩荡,其实别说人了,只要是有活物出现我都确定自己不会死在这里。

全身已经湿透,寻不到半处干燥的地方,但心中似是见了昙花一放。我一脚踩在了茅草地里,生硬,泼辣地拨开那些繁茂的草,麻利的动作特别像当初村子里能干的女农们。

她直直盯着我看,我也不曾将眼睛从她的身上离开。

她坐在田埂上,仍看得出脊背有些弯曲,额间露出几条难看的深壑,似在挣扎,顺着她揪心的方向望去,有一个比她大上三四倍的背篓,里面装满了一种绿色植物,至于是什么我是不太关心的。

视线再次被吃力站起的老太太吸引了过去,老实说,我还没有见过这么老的活人。

“老奶奶,这么大的雨,背不起来就不背了!”老人家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样子让人咋舌,我赶忙走过去摘下她已经背好的宽带子。

瞬时,老人家白了我一眼,吓得我一个哆嗦。

她甩开我的手,重新将那带子挎到了自己的背上,而我竟被当成了一个做了坏事的小孩子,我委屈极了,便没有再理她,她从头到尾也没有瞧我一眼,只顾着自己背东西,用吃奶的劲站立起来之后才不紧不慢地看向了站在一边的我。

我们都站在树下,树叶山集聚的雨滴颗粒饱满,砸在我们的额头上,顺着脸淌下来,而老人家的脸上沟沟壑壑,倒是为那些雨水找了个归宿。

“哎,小女,这么大的雨还淋着呢,走!跟我回家躲会!”老人家眼前一亮,好像是现在才看见我似的,她微笑着说着话,笑起来没有牙齿,嘴巴瘪瘪的。

但是怎么一点都不觉得丑呢。

我觉得受宠若惊,之前还以为遇到了刁蛮尖酸的老妇人呢。

我竟呆在那里没有说话,老人家一把拽住我的手朝茅草外面走去,又是一惊。

她的手上全是年久的老茧,我感觉自己掉进了一片荆棘里,心脏狠狠抽动了一下,世上还有这般粗糙的手?

不禁看向了她的脸,她的面庞因为苍老已经慢慢开始变形,出了深沟大壑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特征,眼球微黄,半凸在外面,大概是瘦得皮包骨的原因,嘴唇也勾勒不出任何弧度,因为牙齿掉光了。她的双腿细得就像减肥过度的筷子腿,但依旧坚持着颤颤巍巍走着。

我听见了她的喘息声。但拉着我的手始终没有半点松懈,我偷偷地从背篓里拿出一大从菜来,希望这样可以减少些她的压力,但似乎没有什么用。

“老奶奶,还有多远啊,要不,我替你背吧?”同情心一时间占据了我的大脑,我问了这句有伤天理的话,平时连十斤东西都弄不懂的人,还想背这么大一篓菜?

但老奶奶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走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头上乌红色的毛线帽子几乎可以拧出水来,真是纳闷,大夏天的戴毛线帽子。

我摇了摇她紧握着我的手,她看向了我,鼻尖密布着细汗,双目无神。

“我替你背吧!”我再一次不自量力地说道。

“还下着雨呢,先回去,你看你,衣服都湿透了。”她没有理睬我,大概是看我的小身板根本背不起那些东西吧。

老人家摸了摸我淋湿的衣物,她手上的茧扎得我的皮肤微疼。

这一次她没有拉着我的手,而是自己走在了前面并且加快了步子,我跟在后面几乎快要跟不上,倒不是因为她的脚力比我快,只是道路两旁都长着绿油油的野草,我根本看不见路,自然不知道脚应该放在什么地方。

4

弯弯绕绕许久之后,终于见到了一个泥土色的瓦房。

泥土做的墙壁没有粉刷,就是自然的泥巴颜色,不知什么原因上面还有一条条小黑缝。

转角之后便看见了老奶奶的居所,简单得无法形容,院子很小,只有几个平米,屋檐下放着几个盆子,雨水很完美地打在盆子里,水已经溢出来了。

墙壁上还有几扇棕木色的门,看起来很是古老,门上还有些没有撕干净的财神爷的图像,而那些图像多半已经褪色,也不知是几十年前的了。

不知老人家是什么时候进屋的,给我找了一条一米长的窄窄的板凳,我礼貌地笑笑坐了下去,差一点就从上面掉了下来,实在是太窄了。

一转眼老人家又不知去了哪里,只是听见各种东西碰撞的声音从一间黑乎乎的屋子里传了出来,那间屋子杂乱无章,东西乱七八糟得放在一堆,不一会老人家从那屋子里出来了。

“这吹风去哪了?”她一边走着一边喃喃道。

我知道了她是在给我找吹风,心中一股罕见的暖意升起来。

“老奶奶,不用找了,我不用吹,坐会就干了!”我朝着她出来的方向喊着,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没有说话,眼中露出奇怪的感觉。

“哎,我搞忘了!”她突然激动地跑进了刚刚那间屋子,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她拿出一把沾满了灰尘的伞,递给了我。

接过伞的那一刻我的鼻尖泛起阵阵酸意,世上竟有人这样对待一个陌生人,是我不小心来到了大同社会吗。

“谢谢奶奶,您歇会吧。”

老人家没有坐下,只是朝着我欣慰地点点头,“我孙女应该也像你这么大了,她是九五年的。”

“我也是,奶奶!”我回答。

“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怎么也不回来看看,这房子都要垮了,我也不知道还有几年可以活呢。”

我是想说些什么来的,但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老人家空洞无力的眼神,盯着雨丝不知想起了谁,我只能沉默地听着她的诉说。

高中班主任时常跟我们说,人有时候要学会装聋作哑,不该听的不听,不该问的千万别问,这不是不谙世事,这是尊重,别人想要告诉你的话不用你开口他就会说,别人不想说的,你问出来了也没有意思,因为你就失去了别人的尊重。

所以这时候,她说我听。

“我儿子去广东几年了,带着我的孙女,好多年没有回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回来了,把我老太婆忘了不要紧,可我想我的儿子孙女啊,他怎么就这么带走了我的儿子孙女呢?”

老人家没有哽咽的语气,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就像说一些家常话一般没有什么情绪,多年之后我才想通,大概她每天都说这些话,便没有什么感觉了。

可他的儿子不是别人带走的,是他自己出去的,我想提醒她,老了别犯糊涂,但我舍不得打扰她,苍老的面容让人心疼,一个孤家老人住在这样荒无人烟的地方一定没有人可以倾诉。

我甚至恨她的儿子,为什么要扔下这样一个善良的老人。

“还是老头子死的时候他回来过,那年孙女这么高了。”老人家伸出手在空中比划着,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高度,大概她也记不清了。

时间真的太久了,我的眼眶微微发热,那一瞬间我好想自己就是她的孙女,然后一直陪着她,告诉她,我爱她,可我不能这样做,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我每天一个人住在这深山里,起早贪黑干农活,养了一头猪,怕的就是过年的时候他们回来了没有肉吃,可养了这么多年始终没有人吃,我一个老婆子吃得了多少啊,哎,女啊,你这是去哪里啊,这么大的雨怎么没人一起呢,你爸妈呢?”

老人家突然走出了自己的世界转过头来问我,可我已经走进了她的世界,眼睛里晶莹的泪水模糊了视线,我没有办法说话,只是对她比起了手掌。

“噢,去一村啊,那还远啊,要不我去给你做点饭吃了再走吧?”

我摇头,还是说不出话来,强忍着眼泪,流出来丢脸不要紧,要是勾起老人家也跟着伤心那可真是罪过了。

5

待到差不多恢复情绪之后我站了起来,将手中的饼干面包偷偷放在了老人家的磨坊上,那时候就觉得把自己最爱吃的东西给她就是对她最大的爱了。

“奶奶,我走了,要不然天黑之前赶不到了!”我拉着老人家的手,心中一股愧疚不安油然而生,这样的老人,全世界的人都欠她的。

老人家有些懵然地看着我,“是要走了吗?你说这屁股还没坐热呢,还下着雨呢。”

我真的没办法再看她一眼了,我怕我会留下来照顾她,但又不能永远照顾,最后还是要让她伤心的。

老人家没有强留我,知道我赶时间,便跟着我想要送我,她自己没有走进我撑的伞下,我急忙将伞撑在了她的头顶,她还是那样憨厚和蔼地笑笑。

走到第一个田埂的时候,田里是空的,就连杂草都没有,因为里面有一座坟。

那座坟也是孤零零地躺在田里,好像被风吹得已经失去了知觉。

老人家忽然停了下来,对着那坟发起呆来,我好像知道了什么,这座坟里大概就是她口中的老头子吧。

她缓缓走了过去,我撑着伞也跟了过去,雨后的泥土松软潮湿,鞋子深深浸在土里拔不出来,我便没有再向前,可老人义无反顾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我以为她要对着老坟说什么话。

我错了。她只是走近,慢慢伸出干瘦的手,拿开了坟头上的一支干树枝,扔在了一边,柔情地看着坟头,她看她老头子的眼神大概也是这般温柔吧。

那一瞬间我才发现,不管是电视里,书里还是我们身边轰轰烈烈的爱情,在这样的守候保护面前都变得不堪一击,这样的死生契阔才真的是爱情。

不管他们曾经是以怎样的方式结为连理的,至少灵魂归去之后还有那么一人肯为你理坟头的干树枝,这才是真正的愿为连理枝吧。

我看着她的动作,她回过头来看着我。

“老头子每天陪着我,下雨了我还是只能让他淋着,我这种糟老婆子其实早就该死了,可我要是死了,他可怎么办啊。”老人家平淡地讲述。

见过了大风大浪的人,是不是都是这样,即使面对生死也是那般从容。

我有些焦灼起来,这么好的老人家怎么还责怪起自己来了。

“奶奶,你别这样说,你不知道你有多好,你这样的好人现在已经很少有了!”我佯装微笑,害怕自己感动得哭出来。

老人家仍是没有答话,慢慢走上田埂。

“小姑娘,你别跟我说话,你看我这糊涂的,我忘了跟你说,我耳朵是听不见的,早些年就聋了,你看我这个糊涂脑袋,怎么还忘了告诉你了!”老人家使劲责怪自己的语气像一根根细小的针不深不浅地捅着我的心脏。

我不知道她是听不见的,内心猛地一抖。难怪之前跟她说话她都没有回答,难怪她只是顾着自己说话做事,难怪她的眼睛那样无神,因为她的世界早就一片荒凉了,她的世界早就是一片死寂鸦雀无声了。

她的眼睛还能看见,可想要见到的人始终没有回来。

她的耳朵听不见,因此多年没有听见自己爱人的声音。

我第一次恨上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她的儿子,要是有机会我一定要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到底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让他做出这样猪狗不如的事情,他连危害社会的犯罪分子都不如,犯罪分子伤的是财,他伤得是人心,人心一旦伤了就会每天滴血,直到失血过多而死。

这个地方我真的待不下去了,我的心脏已经开始翻涌,要是再待下去我会得精神病的。

我像风一般像另一个方向奔去,好像我就是那个混蛋儿子,可我不是,要是我是就好了,就可以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然后跪在母亲面前任她打骂。

6

我便这样与那个老人永别了,甚至不知道她的姓氏,她的生辰。

参加了婚礼之后该回鱼龙混杂的城市了,我是极不情愿的。

大人们笑话我,这才几年的光景啊,回家都找错路了。

原来当初我走的那条路是荒废了许久的路,好几年都没有人走过了,难怪我一路被刺啊草啊什么的伤得够呛,他们要带着我走另外一条路,我不肯,我说要还别人的伞,最重要的是我还包了许多的酥肉要拿给那个老人家吃。

可怜,善良的老人家。

可为什么没有人愿意相信我遇见了这样一个老人,他们说那个村子里是没有人的,我的心猛地一惊,一身冷汗出来,细细问来,确实没有。

可记忆怎么越发真实。

但诡异的气氛让我随着她们走了新的道路,路上的时候才有人告诉我她是骗我的,那个村子确实有那样一个人,可已经晚了,我没有办法回去。

因此,也就没有回去。

那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我做了一件让自己后悔一辈子,愧疚一辈子的事情,别人好心借伞给我,但我没有还。这件事一直在我的脑子里删除不了,好几个安静的夜晚我都会想起那个老人,然后使劲责怪自己,还不如她的儿子呢。

我是个倔强的人,所以过了不知道几年,这件事始终挥之不去,我真的顺着当年的路回了一次老家。

当年的瓦房已经倒塌了大半部分,大概是被雨水冲毁的,农村有个说法,如果房子倒了,要么是人没了,要么是人走了。

老人家难道走了?是她儿子良心发现接她去广东享福去了?可想着老人家的面庞,大概叫她离开她都不会离开的吧。

心中一股悲意升起。

我狂奔起来,一直跑一直跑,就像当年遇到暴风雨时的反应,我想着这样是不是就可以再次遇见救我的老人家。

不知不觉已经跑过了她家的土墙房,两座醒目的坟摆在了我的眼前,格格不入。老人家那时候温柔拿开老爷爷坟头小树枝的动作不停地在我脑海里回放,那么旁边的新坟是?

我也开始走近那里,学着当年老奶奶的样子拿掉她坟头的小树枝,可怎么都拿不完,除了树枝还有成堆生长的杂草,还有叫不出名字的小树,两座坟上就长满了岁月的痕迹,有种花的颜色像极了彼岸花。

若是彼岸,两个老人终于相遇。

我不知道是谁葬的她,周围没有人居住,打听不到她是怎样离去的,不知道她的儿子是否回来过,她的孙女是否送了她最后一程。

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现在安静轻松,不需要每天生活在寂寞的煎熬里,不用每天来看看老爷爷的坟头是不是多了其他东西,不用担惊受怕,担心自己的儿子再也不会回家,不用每天起早贪黑只为了为儿子养上一头年猪,到现在为止,什么也不用做。

一股湿漉漉的东西狠狠地砸在我的手背上,可是天依旧晴朗啊。

“我来过,蓝天知道,大地知道,河流知道,花草知道,我走了,只有你知道。”

如果你喜欢故事

喜欢讲故事









































白癜风吃什么药好
北京治疗白癜风全套多少钱


转载请注明:http://www.cwquu.com/zlfa/5163.html